今天無數年輕人最稀缺的東西：不是學歷，不是本金，而是方向感。 （前情提要：中國企高管墜落實錄：炒幣成癮、家毀人散全過程，今落魄開出租車還債  ） （背景補充：年輕人把ChatGPT當人生攻略器！OpenAI執行長Sam Altman：超過35歲完全跟不上  ） 觸動我今天談這個話題的，有兩件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一個是中國博士送外賣；另一個是韓國年輕人是因為絕望而湧向加密貨幣交易所。 這兩個場景看似毫無關係，卻像兩面鏡子，映出同一個羣體 —— 年輕人，在兩種極端之間被撕扯的困境。 我們先說中國送外賣的年輕人。 送外賣這件事並不丟人，但當學歷高到博士還要靠騎手接單餬口時，就成了一個時代的反諷。被媒體廣泛報導的丁遠昭，正是這個羣像的縮影。他是博士，受過高等教育，卻因現實困境最終選擇穿上騎手馬甲，加入了奔波於城市間的「高學歷外賣大軍」。 他不是個例。 中國現在擁有超過 745 萬名美團騎手，其中數十萬擁有大專以上學歷，更有數萬碩士混跡其中。美團官方曾在 2022 年披露，有 29% 的騎手擁有大專及以上學歷，美團每年還招聘超過 5000 名應屆畢業生填補騎手職位（來源：財新全球）。 我們再來瞭解一下正熱衷於炒幣的韓國年輕人。 在韓國，實名註冊的加密交易帳戶超過 1600 萬個，佔全國總人口的三分之一。2023 年上半年，韓國國內的比特幣價格曾一度高出全球均價 12%，形成了業內熟知的「泡菜溢價」（Kimchi Premium）。 據 Cointelegraph 報導，這種溢價的出現並非市場偶然，而是大量散戶湧入、試圖「一夜暴富」情緒下的典型產物。韓國新一代使用者對加密貨幣的「熱情」，其實更像是一種絕望： 傳統渠道回報越來越低，年輕人開始傾向於選擇高風險高波動的資產作為突破口。 這兩個國家的年輕人，看似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個是騎車送外賣，一個是盯盤炒幣，但實質上，他們被同一個問題困住了： 資源配置失衡、向上通道收窄、現實壓力陡增。 讓我們更具體一些地看看這一困境的根源。 1. 現實困境 在巨集觀層面，當代年輕人的困境，往往不是源於個人的懶惰、能力不足，而是被整個時代的經濟結構變化裹挾其中。他們成長於高速發展的黃金年代，卻在真正步入社會時撞上了增長的天花板，面對的已不是「如何更快爬升」，而是「如何不被甩下車廂」。 這一切的源頭，要從經濟增長的放緩說起。 1.1 經濟增長的換擋與失速 韓國的人均 GDP 於 2021 年達到歷史高點後進入平臺期。根據世界銀行資料，2022 和 2023 年的增長率已連續低於全球平均水平。與此同時，韓國青年（15–29 歲）失業率長期維持在 6.6% 左右，是全國總體失業率的兩倍，顯示出青年羣體面臨的結構性困境。 而中國的情況則更加嚴峻。國家統計局資料顯示，2023 年中國 16–24 歲非在校青年失業率一度攀升至 21.3%。2024 年，這一資料一度「暫停公佈」，引發輿論高度關注。直到 2025 年 5 月，該失業率仍高達 14.9%（來源：Reuters）。 失業本身並非最可怕的部分 —— 真正令人絕望的是長時間找不到與自身教育背景和技能相匹配的工作。當「能找到的工作」與「被教育承諾的前景」之間形成巨大落差時，年輕人就很容易陷入「空轉感」：有學歷，無出路；有努力，無回報。 1.2 住房價格的劇烈擠壓 住房，曾是生活的起點，如今卻成了壓垮年輕人的天花板。 在韓國，首爾的住房價格收入比（Price-to-Income Ratio, PIR）約為 15，也就是說一個年輕人不喫不喝也要工作 15 年，纔有可能買下屬於自己的房子（資料來源：Numbeo）。而在中國，這一比例遠高於此 —— 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的 PIR 已超過 34，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處於極端水平。 OECD（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目前共有 38 個成員國，涵蓋世界上最發達、最具代表性的市場經濟體。在其統計口徑下，成員國的平均 PIR 一般在 7–10 之間。而中國一線城市超過 30 的水平，已經遠遠偏離了國際可負擔區間，說明年輕人面對的購房門檻已經極不正常。 現實是殘酷的：在城市的樓宇之間，年輕人愈發像是沒有所有權的「外部居民」。買不起，也不敢租長；不屬於，也沒法逃離。 1.3 教育回報的迅速下降 「知識改變命運」的信仰，正在被現實反覆衝擊。 過去二十年，中國高校擴招將高等教育推向了全民化軌道。2000 年全國高校招生僅 220 萬人，到 2025 年，這一數位已突破 1050 萬，增長近五倍。但教育規模的爆炸性增長並未帶來相應的回報提升。 根據教育部發布的資料，本科畢業生的年薪中位數已連續多年停留在 6–8 萬元之間。在一線城市，這甚至不足以覆蓋基本的房租與生活開銷。大量專業的收入水平，與求學期間的機會成本嚴重失衡。 更關鍵的是學歷的「邊際價值下滑」。斯坦福大學教育經濟學家 Hanushek 的研究顯示，相比高中學歷，本科文憑帶來的收入溢價已從上世紀末的 15% 降至如今的 8–10%。這意味著文憑所承載的「社會通行證」效力正迅速貶值。當「學歷」不再稀缺，它便失去了篩選和賦能的功能，淪為一紙普通標籤。 一句話總結：對很多年輕人來說，教育已經不再是翻越命運階梯的扶手，而成了求職平臺預設的入場券。你有它，不代表你能改變人生；你沒有它，連門都進不了。 2. 不得不的選擇 年輕人並非不努力，也並非拒絕腳踏實地。他們只是被困在一個殘酷的現實悖論裡： 越努力，越容易陷入低價值的重複勞動；越堅持，越難突破系統設定的邊界。 2.1 「每單 6 元」的盡頭，是看不見的未來 在中國的大街小巷，騎手已成為平臺經濟最基礎的「肌肉組織」。他們穿梭在城市縫隙之間，用腳丈量每一單 3 公里的距離，用時間換取每一單 6 元的報酬。他們的工作被演算法精準切割成「20 分鐘內送達」「客戶好評」「完成率達標」等指標，所有行為都被量化、評分、排名。 他們靠完成訂單、刷單量、衝業績，卻難以積累任何社會資本、可遷移技能或職業晉升通道 —— 送得再快，也不能轉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