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美联储内部围绕货币政策走向的分歧正式浮出水面,三名地区联储主席公开表态反对不久前落地的降息决定,这一立场不仅与部分支持进一步宽松的官员形成鲜明对立,更直接强化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上周三释放的“12月再次降息远非定局”的鹰派警告,为未来六周后(12月)的美联储政策会议蒙上一层不确定性。
回顾此次分歧的发酵过程,时间线清晰聚焦于上周四美联储宣布降息后的首个交易日(上周五)。当日早些时候,堪萨斯城联储主席施密德率先打破沉默,通过一份正式声明详细阐述了自己反对上周三降息决定的核心理由,成为首位公开对本次降息投出反对票并解释原因的美联储官员,为这场政策论战拉开序幕。
而在施密德发声后不久,这场分歧的声音进一步扩大。上周五,达拉斯联储主席洛根与克利夫兰联储主席哈玛克,在达拉斯共同出席的一场行业会议上同步表态,二人一致表示,在10月的美联储政策会议上,她们本更倾向于维持当前利率水平不变,而非选择降息——这意味着,加上此前的施密德,短短一天内便有三位美联储官员公开站在“反对降息”阵营,明确传递出对当前宽松节奏的担忧。
从分歧的核心焦点来看,美联储内部已形成两大对立阵营,双方的争论将直接影响12月政策走向。其中,以洛根、哈玛克、施密德为代表的“谨慎派”,核心担忧集中在通胀风险上,她们认为当前通胀虽有回落,但尚未完全稳定在美联储2%的目标水平,过早或过快降息可能导致通胀反弹,此前的抗通胀成果或将付诸东流。洛根在其会议讲稿中更是明确划出“红线”:“除非有明确证据显示通胀将比预期更快下降,或劳动力市场将以更快速度冷却,否则我将难以支持在12月再次降息”,这番表述几乎封死了无明确数据支撑下12月降息的可能性,态度强硬且明确。
与之相对的,是以美联储理事沃勒为代表的“宽松派”,该阵营更关注劳动力市场的稳定,认为当前经济环境下,进一步宽松是支撑劳动力市场、避免经济增速放缓的关键。值得注意的是,沃勒的表态不仅与三位地区联储主席形成直接对立,其自身身份也为这场分歧增添了更多关注焦点——据悉,沃勒是白宫在鲍威尔明年五月任期结束后,重点考虑的五位美联储主席候选人之一,其政策立场既反映了当前内部的不同声音,也可能对未来美联储长期政策导向产生潜在影响。上周五,沃勒在接受福克斯商业网络采访时,毫不避讳地表达了对12月降息的支持:“我仍主张在12月会议上降息,并强调我们当前最大的担忧是劳动力市场”,直接回应了“谨慎派”的担忧,也让两大阵营的对立态势更加清晰。
对于这场分歧背后的政策影响,市场机构已迅速给出解读。德意志银行证券首席美国经济学家马修·卢泽蒂(Matthew Luzzetti)分析指出,从当前三位官员公开反对降息、沃勒明确支持降息的态势来看,“我认为在12月会议上,降息主张可能遭遇比暂停降息更大的阻力”。他进一步补充,这正是鲍威尔上周三在降息声明后,刻意释放“12月降息非定局”这一鹰派信号的重要原因之一——鲍威尔显然已预判到内部分歧的存在,试图通过提前释放信号平衡市场预期;不过,卢泽蒂也表示,当前分歧尚未完全明朗,“随着更多美联储官员在未来一两周内公开发声,我们将获得更清晰的政策图景,届时12月降息的概率也将进一步明确”。
有趣的是,尽管美联储内部分歧加剧、“谨慎派”声音不断升温,但市场投资者对12月降息的预期并未出现大幅逆转。根据与美联储基准利率挂钩的期货合约数据显示,截至目前,投资者仍认为12月美联储宣布降息的概率超过50%,这意味着市场预期与美联储官员的政策立场之间仍存在一定偏差。
接下来的六周,将成为决定12月政策走向的关键窗口期:一方面,通胀数据、非农就业数据等核心经济指标将成为双方争论的“数据依据”,若通胀回落超预期或就业数据疲软,“宽松派”的话语权可能提升;反之,若通胀反弹或就业保持稳定,“谨慎派”的立场将更难撼动;另一方面,更多美联储官员的公开表态、鲍威尔后续的发言,以及市场预期的动态调整,都将共同推动12月降息的悬念逐步落地,而这场美联储内部的政策论战,也将随着会议临近愈发激烈。